56 “绘画是追寻生命的问题” ——关于周刚教授新作品精神内涵的讨论 |
时间:2025-7-17 8:43:42,点击:0 |
话题1:“追问”——随着生命的体验和时间的不断积累,越来越了解一些事情,尤其是对于一些生命终极的问题进行追问,并将这些问题反省在艺术创作的追寻上,也逐渐晓得两者便是一个问题。人类的文化不论东西,一切学问都是为了追寻生命的问题,如果我们的绘画与生命和生存问题不相干,那么这幅作品将不再成立,没有意义,自然会被淘汰。 图1 周刚《破晓 》水彩 150X336cm 2017年 图2 周刚《冬之游》水彩 105x75cm 2014年 笔者:对生命终极问题的追问是绘画作品存在的原动力之一,就像一百多年前高更在塔希提创作了名作《我们从何处来?我们是谁?我们向何处去?》一样。艺术家既记录一种存在,又对存在的意义进行追寻。存在是一种客观事实,但存在的意义却是人类思考求证的过程。一个好的绘画作品一定会表现之外,同时引导人们去思考画面存在的意义,每一个生命个体通过追问获得自己存在的意义,正是由于理解了自我存在的意义才能通过绘画或观画得到一种心灵慰藉。 在周刚教授的《回望》和《破晓》这两幅作品中,画面中拥挤的空间里人头攒动,疲惫的身体上搭配着木讷的表情,两幅画中都有一名眼神望向画面外的矿工,这种穿透的望正是艺术家巧妙的设计,是他赋予画面中角色发问的权利,是对一个群体生命问题的追问,并似乎在等待解答,这也是艺术家内心的追问,他通过这种追问赋予作品强大的力量。有时候艺术家的画面中并没有穿透性角色的存在,如是寂静无人的风景或熙攘的景点时(《冬之园》《冬之游》等),这些作品背后的追问将会变得更加隐蔽或晦涩,实际上这是更宏观的发问,跳出普通人命运问题的发问。 话题2:“本体”——在我们的生存中,这种生存的种种现象,总括起来,我们称之叫做生活,如果我们的艺术创作离开了这种生活,它的虚弱、无力和没有意义可想而知。我们的生命与我们的所有追求有一个共同的永远不变的“生命”,我们可以且将此称为叫“本体”,这个本体是所有我们一切生命中,变化的唯一不变的和终极的东西,这也是艺术创作所追寻的最终答案。 图3 周刚《园之缘·冬之影》水彩 75x105cm 2016年 笔者:生活确实是各种生命和存在的综合,艺术创作犹如铜镜,艺术家用它既看到了生活,又看到了自己。生活中个体的生命在不断地新陈代谢,但天地之间是永远生生不息的,这正是艺术家所追寻的生活本质和生命本体。本体的永恒不变与个体的变迁消逝形成强烈对比,艺术家在作品中记录着这种变与不变的矛盾,我们看着走过的路,经过的桥,坐过的亭子,欣赏过的倒影,抓到的冬日的绿(《园之缘·清冷的冬》《园之缘·冬之影》等),这一切唤起了个体生命对本体的向往及尊重。人生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但艺术却能打破时空,让艺术家成为生活和生命的观察者、见证者及歌颂者。 话题3:“体验”——而我们的生命就最终答案而言,仅仅是一个过程与生命的现象,是一个处在永远变化中的生命现象,正所谓“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生命的道理就是如此,这应该是生命大原则。艺术创作自然逃脱不出这个大原则,那么艺术创作是这个大原则中的一种生命痕迹的显现,那么艺术创作所追寻的问题,必定是生命所追寻的问题,它的表达必定是其创作者对于自身生命的体验与追寻。艺术创作应该是赤裸裸的表达自己的心之所思、所想以及对自己生命的真切体验,它会随着我们生命的进程,将艺术创作作品带到一个辉煌的境地,或者是一个无趣和毫无意义的境地,这取决于我们生命的意义和我们对生命的体验。 图4 周刚《嘉兴能仁寺大殿》水彩 105x75cm 2016年 笔者:人类所有实践活动都是身心参与其中的体验历程,艺术创作的过程正是一次生命体验的过程。如果把生活比作一场电影,那么艺术家的眼睛是摄录机,作品是放映机,所记录或所表达的某个瞬间正是电影中的一个镜头,在这个镜头里是艺术家独特的生命体验,是艺术家身体或灵魂到达过的地方(《嘉兴能仁寺大殿》等),是一条多彩且生动的生命轨迹。普通人对自然和生命的体验转瞬即逝,而艺术家可以通过作品永久保留自己的体验内容,因此艺术的体验是更高层次的体验,艺术家可以将自己的那份体验分享给观众,并勾起大家类似体验,从而引起很多人的共鸣。 “井蛙不可语于海,夏虫不可语于冰”,普通人难以拥有丰富的经历或经验,而艺术家的阅历总是要多于常人,他跨越的山河和驻足观赏过的风景总会多于我们,他的作品证实了他那份独特的经历和体验历程。我们通过观看那些绘画作品,获得与艺术家相近的体验感,宛如身临其境,也能获得一份内心的愉悦和生命的积淀。 话题4:“真情”——艺术创作贵在“真”,贵在“情”。这个真与情全然是创作者生命的显现和精神的显现,绝不外乎于此。所谓艺术创作风格,自然是这种精神与生命的表达;所谓作品质量的优劣,自然是对生命体验的深浅和生命质量的优劣;至于艺术创作的技术与表达的能力,当然是能做到“宇宙在手,万物由心”为好。 图5 周刚《庭院深几许》 水彩 150x315cm 2019年 笔者:艺术家的艺术作品是一份寄给自己和观众的手写信,作品完成时就是信件寄出之日。我们欣赏一幅艺术作品时就仿佛读信时刻,一封信如何让读者泪目,一封信如何让观众心动,那必然是信的内容饱含着作者的真情,唯有真情可以打动我们,唯有真情可以与之共情。 好的艺术作品不仅能打动观者,更能让艺术家自己流泪,那些冬日里顽强的生命力,雪天午后的阳光,幽深的园林庭院(《园之缘·冬之悦》《甘肃陇西雪后暖阳》《庭院深几许》等)都凝聚着艺术家的真情实感,这份真情实感从笔端源源不断流向画布,每一次作品的完成都是情感宣泄的结束。艺术家作品中的这份真情是打动观众的基础,就像电影中的人物,情节故事只是外壳,演员流露的真情往往是感染观众的真实原因。 话题5:“痕迹”——我们的生命就“本体”生命意义而言,仅是一个分段、一个过程并且是一个不断变化的过程,变化不是究竟,不是根本,而是一种现象,艺术创作自然是将这种现象串联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痕迹。这个痕迹便是生命的痕迹,这种痕迹不可以一直停留在昨天的痕迹,也不可以莫名的寻找明天的痕迹,寻找昨天的痕迹就好比是“刻舟求剑”,寻找明天的痕迹可谓创作了一个假设,真正的艺术创作不仅仅只是一个道理明白,而是一个身心以及生命的一个求证过程。 图6 周刚《当班矿工》水彩 105x150cm 2013年 笔者:孔子曾感慨: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生命就像一条河流,日夜不停向入海口流动,从起点到终点,永远停不下来。个体生命仅仅是这条河流中的水,不分日夜地奔赴终点,而生命本体就是河流本身,它永远川流不息,永远存在。从这个意义上讲,艺术作品是历史长河中的朵朵浪花,是艺术家个体生命变化的痕迹,对痕迹的追寻让我们触摸到生命本体这条河流的轮廓,虽是浪花的角色,但依然足够惊艳,就像天空中燃放的烟花那样,纵然无法对抗消逝的命运,但绽放的瞬间已然照亮天空,被人们看见。 也许再过几十年,世界上将不再使用煤炭燃料,也不会再有矿工这个职业。后人只有通过存世的艺术作品了解到这些曾经在地下工作的人,是艺术家用艺术作品描绘了朴实的他们(《当班矿工》《矿工王二喜》等),生存赋予的黝黑色是他们生命的本色,即使历史的河流会卷走一切,世上再无他们,但只要这些作品中得以保存,那他们的本色就将永存于世。 话题6:“真”——随着年龄的增长以及对生命的体悟,我越来越觉得绘画的“真”便是一种生命自我表达的“真”,这种“真”自然和你所生活的时代、社会有无法分割的关系,准确的表达这种生命的体悟和对时代的社会的体悟,这便是艺术作品追寻的“真”。如果我们从这个角度出发来面对艺术创作问题,它便很少有隔阂,所谓隔阂便是区域文化的理解不同,没有本质的区别,不管中、西,不管哪一种绘画或艺术形式,其所追寻的问题都是一个问题,即生命问题,其所表达的也都是一种现象,这种现象便是变化中的生命现象。因此我相信只要是“真”的作品便是可以互通的,便是可以与人交流的,便是可以打动人心的,便是对他的同时代人和后来者存有价值。你逃避的修行,终将会成为你余生的障碍。你虔诚的叩首,也终将会照亮你此后的人生。人生的路,每一步都作数。 图7 周刚 《我的父亲我的兄弟》水彩 150cmX315cm 2020年 笔者:世界之事难敌一个真字,真是艺术作品的底色。这种真有两层含义:第一,素材真。搜集奇峰,方成草稿。如果艺术没有历尽艰险,峰回路转,又怎能创作出真正的山水?靠临古摹古,陈陈相因,定然不会有艺术之真。真是时代给予我们的烙印,普通人或许不能察觉,但艺术家用敏感的直觉为我们描绘出这份隐形的时代印记。无论是个体还是群体(《矿工王育成》《矿工沈宗辉》《新来的矿工》《我的父亲我的兄弟》等),他们都是这个时代最真实的存在,是有血有肉的劳动者。第二,情感真。如前面所述,艺术作品是艺术家独特的生命体验,这份体验是主客观的交互,是现实与精神的融合,是艺术家真情实感的流露。所有艺术作品都有艺术家自身的投影,只有投射了创作者真情感的作品才是拥有价值的作品,才是具有时代精神的作品,能够给予干涸的心灵以养分,在变化后的时空里永不褪色。 总之,我们从追问生活和世界的本质开始自己的创作,通过描绘个体生命的状态来揭示生命本体存在的样子。艺术家最大的创作收获应该是获得了多种形式的生命体验,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类之盛,用真情描绘万物,定格众生。生命的痕迹因为艺术的存在而变得坚硬,而后世读取这些痕迹时,也必然会为我们这个时代的真所感动。(对话时间:2021年1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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